通胀下降速度快于预期。这使得俄罗斯央行(CBR)在过去两个月降息300个基点,且年底前可能再降300个基点,以降低对经济造成实际损害的高利率——上周,俄罗斯央行将基准利率大幅下调200个基点,降至仍处于极高水平的18%。央行行长埃尔薇拉·纳比乌林娜在随后的讲话中表示,经济正开始重回正轨,各项指标逐渐恢复“正常”,但她仍持极度谨慎态度,认为目前好坏消息并存,俄罗斯经济尚未完全摆脱困境。
7月25日,俄罗斯央行启动货币政策宽松,将关键利率下调200个基点至18%。这对那些日益难以承受高利率、利润不断被侵蚀的企业来说,无疑是一种解脱。
俄罗斯央行行长埃尔薇拉·纳比乌林娜
俄罗斯央行行长埃尔薇拉·纳比乌林娜在宣布降息后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现乐观,称通胀下降速度快于预期。俄罗斯国家统计局(RosStat)报告显示,通胀率已从去年年底的10%以上降至7月中旬的9.2%。
然而,纳比乌林娜警告称,尽管今年剩余的三次货币政策会议上可能累计降息300个基点,但如果通胀停止下降,可能就不会再降息。不过,7月的降息为今年余下时间带来了好兆头,也让政策制定者和经济学家之间关于经济是陷入衰退还是仅仅降温的争论,更倾向于“降温”这一观点。
俄罗斯央行决定将关键利率降至年利率18%,但纳比乌林娜明确表示,尽管出现了通货紧缩的迹象,但为确保通胀持续回归稳定水平以及央行最终4%的通胀目标,货币政策仍将在较长一段时间内保持紧缩。
“通胀(包括其核心组成部分)正在减速,”纳比乌林娜在利率决定公布后于莫斯科对记者表示,“消费需求增长逐渐放缓,信贷扩张也较为温和。所有这些因素都让我们可以进一步下调关键利率。”
尽管俄罗斯央行将年底通胀预期从之前的预测下调至6%-7%,但纳比乌林娜依旧保持着其一贯的谨慎。她表示:“因此,在未来的关键利率决策中,我们应保持审慎。货币政策需要在足够长的时间内保持紧缩,以确保通胀持续降至低水平。”
6月的年度通胀率为9.2%,但核心物价涨幅按年率计算已降至4%-6%,这一比央行预期的减速时间更早。不过,纳比乌林娜指出,通胀下降并不均衡。“服务领域,尤其是公共餐饮领域的价格压力仍然较大,”她提到,这源于国内旅游需求增长和户外消费增加等结构性变化。
电子产品和家用电器等耐用品价格有所下降,这反映出高利率在该领域的传导速度更快。她解释道:“利率通过减少消费信贷和卢布走强这两个途径影响价格。”
央行还指出,公用事业费率上涨存在风险,可能引发通胀预期的第二轮效应。“社会重要商品或服务的价格大幅上涨可能会影响家庭的通胀预期,”纳比乌林娜说,“这反过来又会影响他们的消费和储蓄决策。”
她去年推出的通过非货币政策手段给经济降温以降低通胀的非常规计划,似乎正在奏效。但一些分析师将这种尝试比作试图让一架油门卡在最大位置(军费开支)的飞机降落并减速,却不放下起落架。
纳比乌林娜再获一项成果——她去年为给经济降温而做出的一项重大调整,即取消慷慨的抵押贷款补贴计划,曾对房地产市场造成冲击。然而,正如欧洲分析与战略中心的弗拉基斯拉夫·伊诺泽姆采夫在为Riddle撰写的文章中所指出的,预期中的房价暴跌并未出现,建筑业成功抵御了这一冲击。
俄罗斯长期存在的劳动力危机有缓解迹象。《生意人报》本周报道称,工资增长和招聘速度放缓,尤其是在民用和建筑行业。
俄罗斯科学院经济预测研究所的一项调查显示,大多数雇主不再计划实际提高工资,且随着经济降温导致劳动力需求减少,新员工招聘速度也在放缓。过去两年,通胀率一直在10%左右,但名义工资涨幅更高,达到12%左右,这使得实际可支配收入大幅增加,推动了消费热潮,但目前这种增长也已开始放缓,这将有助于减轻通胀压力。
尽管宏观经济方面传来利好消息,但仍面临困境。受制裁影响,钢铁和煤炭行业都陷入危机,纷纷请求政府救助。
最近,分析师们报告称,银行业也面临危机风险,因为超高利率正逐渐推高不良贷款率(NPLs)。截至12月,不良贷款在总贷款中的占比约为4%,处于较为理想的水平;而企业不良贷款率已升至10.6%,形势不容乐观;消费者不良贷款率仍维持在4%的可控水平。
在新闻发布会上,纳比乌林娜再次淡化了银行业存在的问题:“由于潜在的不良债务问题,我们认为大型银行无需进行资本重组。银行业目前是盈利的。”
她的说法是有依据的:今年到目前为止,银行业的利润仅略低于去年,而去年银行的利润创下了3.3万亿卢布(合366亿美元)的纪录。(图表)到目前为止,逾期贷款方面的任何问题都未影响到银行的利润,这让它们有资金来计提拨备并应对不良贷款。
“我再说一遍,那些都是毫无根据的谣言……我也可以给出数据,因为人们需要关注数据和财务指标。银行是稳定的,它们在盈利,有资本储备。所有这些都让它们能够从容应对。”她说,“我们一直在密切关注,但我认为没有理由考虑以任何形式对银行提供国家支持。”
货币政策宽松的速度与不良贷款增长速度之间的竞赛已然展开。一些分析师认为,俄罗斯储蓄银行、俄罗斯外贸银行和阿尔法银行等大型银行可能被迫向国家寻求救助,而另一些分析师则表示,危机还远未到来,并指出利率下降将缓解压力。
目前尚无定论,但纳比乌林娜作为一位经验丰富的央行行长,自2013年上任以来已经应对了多次危机,她降低通胀的非常规方法目前效果良好。不过,一如既往,她仍保持着谨慎态度。
纳比乌林娜表示,尽管需求增长在放缓,投资(尤其是政府支持的行业)保持强劲,但俄罗斯央行仍对结构性劳动力短缺感到担忧。“劳动力短缺仍是通胀的一个风险因素,”她在新闻发布会上说,“如果国内需求扩张再次加速,而生产力没有相应提高,这在很大程度上会转化为价格上涨。”
在金融方面,信贷增长放缓符合预期。消费信贷持续收缩,而抵押贷款和企业信贷的扩张速度较为温和。“信贷活动受到影响,更多是因为借款需求减少,而非信贷供应受限。”她指出。
纳比乌林娜还提到了外部环境,包括银行将2025年和2026年的油价预测下调至每桶55美元。“最大经济体之间的贸易紧张局势将抑制外部需求,”她说,同时预计欧佩克+增加产量将加剧全球供应过剩。
尽管面临这些压力,她指出,高利率继续支撑着卢布,国内对卢布资产的需求超过了对外币资产的需求。
展望未来,俄罗斯央行的目标是逐步实现货币政策正常化,预计2025年平均利率为18.8%-19.6%,2026年为12%-13%。但行长强调,通胀目标的实现并非几个月低通胀数据就能达成。“回归目标意味着将通胀稳定在可持续的低水平,包括实际通胀率和通胀预期。”她说。
纳比乌林娜总结道:“货币政策已扭转了趋势,通胀开始减速。因此,货币政策应保持紧缩,直到2026年将通胀率可持续地降至4%并稳定在这一水平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