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杭州人老底子餐桌上有一种游戏，叫“笃鱼仙”，也叫“掼鱼仙”。这个“笃”和“掼”，在杭州话中意思差不多，所以两种说法都有。

那么这个“鱼仙”是什么呢？“鱼仙”其实是鱼身上的一块骨头。不是所有的鱼都有的，要稍大一点的鱼，特别是鲢爿头和包头鱼。

江浙人独宠花鲢，位于腮处的鱼头骨被叫做“鱼仙人”。图源 钱江晚报

这块叫做鱼仙的骨头长在鱼的头部，来冬（杭州方言，位于...）鳃板旁边，是呈三角形的一根骨头。它的一边，能平行竖在桌子上。所以，不知从哪朝哪代传下来一个习俗，利用“鱼仙”一边能竖起来的这个特点用来卜卦。

我小时候，爸爸姆妈在吃鱼时，每逢吃到了“鱼仙”，都会拿出来在我们伢儿面前玩这个卜卦的游戏。具体的玩法是用筷子挟着“鱼仙”，然后微闭双眼，在心里默默地许下一个愿。再睁开眼睛，用筷子挟着“鱼仙”兜圈子，一边兜，一边嘴中还念念有词，其大意是：“鱼仙，鱼仙，好比神仙。如愿成功，三记笃起”。说完，便把“鱼仙”抛起来，看“鱼仙”掉下来时能否在桌子上笃起来。如此循环三次。如“鱼仙”有一次笃起，这说明许的愿会成功了。

鱼骨站直表示好运降临

当然，这种在心里默默话的愿叫暗愿，也有的辰光许明愿，也就是直接说出来。比如说我要临近考试了，姆妈吃到“鱼仙”，就会许明愿。只见她先是将“鱼仙”往菜碗里碰碰，鱼汤碗里碰碰，说是让它吃点菜喝点汤，仪式感拉得满满的，然后挟着“鱼仙”兜圈子，口中念道：“鱼仙，鱼仙，好比神仙。伢国需考试100分，三记笃起”……

呵呵，我那个时候觉得很神奇，小小一块鱼骨头，居然比喻成“神仙”。我读小学的辰光，100分倒是经常考出来的，但是不是“鱼仙”的功劳，我也说不清楚。

那个辰光，也不是我们一家“笃鱼仙”，我晓得我们那一带左邻右舍凡是餐桌上吃出了一根“鱼仙”，几乎都会用来卜卦的。如果说这“鱼仙”卜卦不准的话，为何大家都要卜呢？难道都是吃得空吗？

图源 boromi

这用“鱼仙”卜卦，只是在餐桌上吃到了“鱼仙”才会有这个“笃鱼仙”的行动，而从来没有听见过哪份人家特地杀鱼取鱼仙用来卜卦的。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人们拿“鱼仙”来卜卦都是一种搞搞儿，没把它太当一回事情，无非这是一个老祖宗留下来的习俗，是一种餐桌上的游戏。

生活中，也确实是把“笃鱼仙”当作一种搞搞儿。我记得小辰光“笃鱼仙”，如果妈妈笃了三记没有笃起，阿爸会挟起来继续笃，他如果也是三记没有笃起，那就轮到我来笃了，反正是三记笃不起，那就再来三记，一定要让它笃起为止。所以，在我的眼里，这个“鱼仙”卜卦准不准没有关系，关键是我们在这个“笃鱼仙”的过程中得到了快乐，这“笃鱼仙”，已成了我们餐桌上的一种游戏。

图源 boromi

我长大之后参加了工作，巧的是，正好进了水产养殖场，餐桌上天天有鱼，每天几乎都有鱼仙吃出来，但老师傅们从来不玩这个“笃鱼仙”。我问他们为什么？他们笑笑说：“这个东西啊，是陪小伢儿搞搞的呀……”

哦，我总算晓得了，原来，这“笃鱼仙”是我们的长辈在餐桌上陪伢儿玩的一种游戏呀……

摄影  寻常

老底子的童年游戏

取材于身边不起眼的小物件

却藏着童年最天真美好的回忆

你小时候玩过“笃鱼仙”吗

当年许下的愿望是什么

还记得吗？